“咳……那是大概十几年前吧,我还在另一支流浪小队里,跟着他们在那几座大城市周围游荡。我们是没办法进入大城市定居的,因为实力根本不达标。本来以为在大城市周围能安全一些,却没想到那些区域才是真正的危险,我在那里见过比无名小子今天抓的蜥蜴还要大得多的家伙,各种变异狗、变异猫更是成群结队。凭我们那支队伍的实力根本无法在那里长期立足,甚至我们面对它们的骚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毕竟我们那支队伍的人数不多,而且还有老人和孩子。于是我们一边避开它们,一边准备远离那片区域。”老沙文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充满怀念之色。
“然而我们终究还是不够小心,在某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它突然从天上冲了下来,我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它就抓开了我旁边那人的身体……”老沙文的脸上挂着一层阴霾,“那是一只比人还大的鹰鸟,即使是我们的身体早就开始了不断的进化,也承受不住它的爪子的一抓……我的同伴当场惨死,而我被吓坏了,甚至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即使听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场的其他人依然感到恐怖的氛围蔓延了开来,那些站在墙垛上的岗哨也忍不住投来了视线,好像那只老鹰的利爪此时正停在他们每个人的背后,就连无名也感到背上凉飕飕的。鸟类因为本身就会飞行,其变异而来的生物本就难缠,更别说本就是猛禽的鹰了。
老沙文摇了摇头:“那可比狩猎野鸡要危险多了。你们没办法想象。”他没有管在场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而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正是多亏了那位异能者出手。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他突然出现了!他只说了一句‘死吧’,那只鸟全身的羽毛就开始燃烧了起来,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几秒钟就被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老沙文十分激动,“那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够揣度的力量,他一定是被上天选中觉醒了异能的人,他的异能就是操纵火焰。”
“然后呢?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无名突然发问,老沙文愣了一瞬,随即耸了耸肩。
“还没等我们说话,他就又消失不见了。或许对他来说,我们和那只鸟对他而言都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虫子吧,人类会在意一只虫子么?可能只不过看在我们是同族的份上才随手救我们一把。”老沙文感叹,“毕竟普通进化者和异能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众人也不免发出各自的感叹。他们这些普通进化者还需要艰难捕猎维持生存,而异能进化者却是杀变异生物如砍瓜切菜,实在令人不忿。
“所以老沙文,普通进化者和异能进化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实力差距?”无名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咳咳……关于这点我知道的也不多,异能者之所以强,其中的一点原因肯定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各种各样的能力了。除此之外,他们的身体似乎会因为持有异能的缘故而不断地进行自我进化,就像是我们普通人吸收灵子也能进化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吸收效率要快上几百几千倍……就算只是觉醒几个月的异能者,单论身体进化程度就已经不亚于我们了。更别说大灾变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最早期的那批异能者的实力想必早已达到了我们所无法想象的程度……”老沙文自嘲地笑了笑,随手点起一根烟来。
“即便如此,面对那些据说是宇宙中其他星球来的生物,我们人类也只能做到自保罢了。”老沙文耸了耸肩,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劣质草烟的刺激感受。
无名瞳孔微微一缩:“那些异星生物真的有那么强?”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如果你真想了解的话,我的房间里还有几本我搜集来的书,拿去看吧。不过这世道,看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到什么时候,不还是得仰仗那些强者的鼻息么?就算我们拼命地修炼,他们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靠灵子的压迫就能置我们于死地了。知道的更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无名赶紧跟了上去。
“这老家伙,说的神神鬼鬼的,啥也听不懂……”
胡茬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嘀咕,随即不再去关心老沙文和无名,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眼前的盛宴上:“哈哈哈,不过倒是少了两个跟我抢肉吃的家伙啊——”
……
独木村晚上派遣的岗哨人数比白天多出一倍,也就是说这里将近一半的居民都会在晚上参与轮换放哨,每一天换一批人,以防止黑夜当中更加难以发觉的危险因素对村子造成威胁。不过今天晚上并没有轮到无名放哨,他倒是可以安心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他从老沙文那里借来的书。
说是屋子,其实也就是他在白天的时间一点点从几十公里开外带来的一些木材堆成的狭小空间,再盖上一些防雨的变异植物,这些变异植物或许是少数能让现在的人类幸存者感到亲切的变异生物了。即便如此,这间“屋子”还是花了他好几天的时间才宣告完成,还少不了其他居民的帮助,在完成之前他一直借住在老沙文那间能被称之为“木屋”的房子里,毕竟就算是水泥这种旧时代最常见的建筑材料也难以在如此贫瘠的条件下制造。平时狩猎以及前往最近的城市废墟搜寻物资时所发现的建筑材料,更多地还是用在了加固村子的围墙上。
“呼~”无名坐在自己的住所门口,借助月光他能够清晰地看清书上的每一点纹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书籍的存在绝对算是奢侈品……至少对独木村的人来说是。虽然大灾变前的人类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极高的程度,但这毕竟只是一本笔记本,自然用的不是什么珍贵的纸张。这本老沙文珍藏的书表皮已经卷曲泛黄,不过或许是因为经常翻阅的缘故而十分干净,不沾灰尘。
“这应该是大灾变发生不久的某个人留下来的手记吧。”无名从头开始看了几页,书里面的字都是手写的,精致的字体零零散散地记录了一些书写者在大灾变发生之后收集到的一些信息。
“……这就是末日!现在我们才查清,原来是那群家伙在偷偷进行虫洞实验,这违背了国际协定,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们打开的是地狱之门……”
无名读到这里,不由得挠了挠头。
“虫洞,虫洞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那些怪物就是从这个洞来到这个世界的?实在难以理解。”无名不由得暗叹,早就听说大灾变前的人类虽然不曾得到进化,自身无比脆弱,却在科技的道路上不断前进,达到了极高的地步。只是可惜自己仅仅认得一些基本的文字,根本无法支撑他理解那个时代人类的科技成就。
“一种全新的物质正在改变我们的世界,那是被恶魔们称作‘灵子’的物质。虽然这种物质能帮助人类实现进化,但是能够进化的不只是人类……X-9实验室那边的家伙发现就算是把一只草履虫暴露在低浓度的灵子提取物下都能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而从那处虫洞涌进来的可是无穷无尽的灵子,地球上的这些生物……”
“果然,米国今天突然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派去的空中侦察部队也被击落,他们一定是沦陷了……这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力量,贪婪的代价不是他们所能承担得起的,这是全人类的灭顶之灾……”
书的前半部分几乎都是这位书写者不带任何掩饰的情感宣泄,无名抚摩着这些字,仿佛还能够体会到其人当时混合着懊恼、愤怒等等的复杂情绪。而随着书页翻过,无名能感到书写者本人的情感在减弱,更多的是将他所知道的各种各样的讯息都记录在了这上面。
“好消息是,或许是人类基因比较特殊的缘故,极少数的进化者除了原本的身体素质进化之外,还获得了各种本该出现在奇幻小说当中的能力,这些能力被统称为异能。而且经过观察,异能者吸收灵子改造身体的速度要比普通进化者快上成百上千倍,也就是说一人成军已经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2100年末,据不完全统计,将近240亿的人类群体里已经出现了超过200万名异能者,各国政府都已经紧急成立了异能特殊处理小组,一旦发现异能者则立即进行收容程序……到2101年初,这些异能者大多都已经被官方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了。靠着高度发达的军队和这些收编的异能者,人类才没有在和第一批异星入侵者的战斗中输的太惨,至少除了已经变成异星老巢的米国,其他大国还能护卫自身的国土……”
“甲二特殊作战小队负责审讯抓获的几个入侵者……非常不好的消息,现在那群家伙没有倾巢出动是因为所谓的灵子改造还没有彻底完成,据他们所说这灵子改造便是通过引入异星的大量灵子来使地球实现灵子循环,成为所谓的中等灵子世界,在那之前他们的人无法完美发挥实力。再加上他们内部的一些矛盾的声音,所以才没有立刻攻陷地球。”
“听到这些消息,那些尚还存在的国家在经过了商讨之后就决定开始实行战略防御计划,开始集中防守一些比较重要的城市,而放弃那些防守价值比较低下的城市。其中的人类自然是只能自生自灭,运气好的话还能形成独立的聚集地吧……”
无名皱眉,这几行字字里行间的疲倦感、无力感扑面而来,即使他对当初的局势毫无概念,也能体会到书写者此时的绝望、无助的心态。
“这本书的原主人看样子地位也不算低,真不知道那异星文明究竟是何等的强大,竟然拥有完全不同的文明体系,而且仅仅第一波试探的攻势就差点击溃了人类……”无名也忍不住为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而感叹,然而当他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时,却发现随时间推移的事件记录在这里就终止了,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几乎都是介绍的一些具体的异星生物,还有已经发现的一些异能。无名愣了一晌:“没有了么?”随即摇了摇头,“也好,对大灾变的了解也差不多够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影响格局的大人物,没必要知道太多。老沙文说的不错,知道的太多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倒是这后面异星生物和异能的一些介绍得好好看看……”
“这些异星入侵者有智慧极高的人形生物,也有智慧较低下的野兽,但是无论是哪种敌人都十分的难缠,而且种类就如同地球上的物种一般无穷无尽……这里记录了几种最常见的或是最危险的异星生物,还有一些地球本土的变异生物。”文字后面每一页都有着一张逼真的图片,那并不是画上去的,无名猜测那也是大灾变之前的某种技术手段。这些生物绝大多数无名都闻所未闻,只有少数像野鸡之类的因为可食用性而记录在内,之前无名所猎杀的变异蜥蜴也赫然在列。
“这是——”
无名翻着书页的手指一僵,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其中一幅图画。
那是一个穿着图案繁杂的衣物的男子,他的紫色长发随风披散,脸上还有着神秘复杂的纹路。他脚不沾地,似乎没有翅膀也能在天空中立足。此时的他仿佛正看向无名,眼中的挑衅之色不言而喻。
“咕……”
无名只觉得身体一瞬间变得冰凉,就像是曾经所经历过的那股恐惧的感觉,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仅仅只是一张图画,我竟然感到害怕了……那他本人的实力该有多强啊。”无名看向下方,这图片占了本页大半的面积,而介绍他的仅仅只有两行小字:
“极度危险!信息极度缺少。推测为超过九级的超级进化者。疑似还有两头八级恐龙型野兽为伴。”
“九级?八级?看来是大灾变之后搞出的一套简单通用的实力划分模板,不知道我现在算是几级进化者。”无名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想到这紫发男子竟然被评为超九级的进化者,不由苦笑,自己怕最多也就三四级的水平。
“这书上竟然也没有记载他的名字。不知道这套实力划分的方法,现在还有没有在使用呢……”无名的眼中有着一些遗憾,“可惜这本书籍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的介绍还是太少了,老沙文老了也很少去其他人类聚集地,他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无名略一思索,便合上了书,搁在了屋子最深处,躺下身来。
“看来这里也不是我久留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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